湘江文艺丨三色堇:诗与画的演绎-快资讯
诗与画的演绎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文/三色堇
一
一个作家的意义就在于他不仅仅是精神与灵魂的书写者,更在于他对世界的认知与悲悯的情怀。不只是一种修辞式的表述,还在于他对自然状态与心灵的相互辉映与呈现。
与诗的相遇,就是带着生命的微光,带着清晰的纹路与世界对话。我相信一个人的写作与他内心的经历有着不可言说的隐秘关系,不仅是对内心的坚守与重构,还直接呈现出其灵魂和世界的情怀与格调。而我多么需要它的抚慰,来疗伤孤寂和缱绻之情,它是我生命中不可更改的信念。
在生活中诗歌会成为我内心的影像,一个人的选择与挚爱是有其归属与体现的,我需要用诗歌的沛然、清澈、丰盈来填充心底的暗涌,解读灵魂在文字里的凛冽与炽热。但这些远远不够,我需要用另一种方式来宣泄自己内心的狂野与灵魂的盛开,我想在可感的精神世界里,更加真诚,更加恣意,更加快乐地表现自己,我喜欢上了绘画!用斑斓的彩色、明快的韵律、光影的流淌,用对大自然的崇敬之心去叙述它、描绘它、呈现它。艺术会渗透出精神上的表现力,当我们在感受着这些美好的过程时是要学会忍受孤独的,在孤独中学会自敛从而去探究艺术的本质所秉持的表达。我用孤独来约束自己,我生来就不喜欢循规蹈矩地活着!
我注定要在诗歌与绘画间一路奔走,从中年到暮年,从清晨到向晚。
诗歌让我的内心孤独而芬芳,绘画则使我在一片缤纷的色彩中找到了灵魂的出口。
二
博伊于斯曾经说过:“每个人都是艺术家。”世界需要我们去描述、去发现、去创造。诗人应该有广阔的视野和缤纷的情怀,诗人的敏感与热忱会成就一种宿命的激情。我隐约感受到,思维的开阔对于一个诗人是多么的重要,成熟的表达是对精神呼唤的一种回应,强烈的兴趣创造愿望,我们要用内心的光明来填满时间。莫奈绘画中那瞬间的永恒、安静的祥和、梦幻的格调、绝妙的光影来诠释的世界让我惊诧。
奥基弗夸张的画面,大胆温润明快的色彩,流淌的线条,迷人而奇妙的意象,恍惚的瞬间,几近疯狂的表现,有着强烈个人视角的作品立刻抓住我的兴趣,让我深得其味,感到无边的喜悦和自由。奥基弗的画在一次次地渲染着我、撩拨着我。她的画面显示出少有的纯净与唯美的品质,远离喧嚣的安宁与愉悦。被这样的绘画所感染,你的内心就会平静下来,你就拥有了感性的时光,想召唤这纯净的岁月,体悟这世间的质朴与平和,善意与慈祥,暗淡中的那一丝丝光亮,使得我对绘画有了朝圣者一样的虔诚。
三
我开始了一次大胆的尝试,借着诗意的暗喻,借着对这个世界所葆有的热情,开始关注花朵们一往情深的瞬间。那绝妙的姿态,那喷涌的芬芳,那神秘的花蕊,那蕴藉的万千风情,在阳光照耀下花朵们那清晰的脉络,让我迷恋恣意在色彩的国度里扇动翅翼的荡漾,令人兴奋不已,我期待让梦境在画布上任意飞翔。
也许,人到中年都会有一种过渡的窘迫感,所以我选择了在诗歌与绘画中明晰人生,在深邃的意境中填补中年的虚空与焦躁,在深深浅浅的色彩里享受美的感染、美的熏陶、美的热情与渴望。我不惧怕有惊险的尝试与拥抱。
能遵从内心的表达是幸运的,能完全契合自己心灵领域,体现最真切的感受是快乐的。没有人教导我怎样铺展画面、怎样构图、怎样调色,甚至我连素描的肌理都完全不通。但是我想怀揣着诗意去探究这个世界,让铭刻在心的东西不能相忘。我欣赏人间所有美好的事物,我一直对花朵情有独钟,每每遇见都会激起我原始的冲动。山野里,那一丛丛千姿百态的野花漫过了我的脚踝,我找到了一朵花静静开放的方式,你细致地辨认,从细节到叶片,从起伏到蔓延,从安曦到斑斓,从颤动的露珠到意味深长的绽放。俯身与它们对视、与它们呓语,都会使你有心灵的触动,它们静默、细碎的爱,它们短暂,素朴的身影像突然爱上的一个人,让我脚步羁绊。我不忍将它们其中的任何一朵捧在怀里,只能用镜头将这些静默的美、短暂的爱拍下来,然后再用绘画来呈现。我希望能保留它们永不凋谢的美。
四
诗歌与绘画如此相得益彰,你开启了诗歌之门,也就打通了绘画的脉络,诗情与画意,它们可以相互转换、相互补充、相互渗透,而绘画又是诗性的另一种表达。我时常因为与一朵花的相遇而心生美好,时常因为一首诗的呈现而心随美意。将一首诗的意境之美用绘画来诠释是可感的,将一幅画面流动的情绪用一首诗来描叙是甜蜜的。事物的绽放之美无法永恒,我可以用一种心灵仪式来完成。我不知道人生中究竟要错过些什么,但我不能错过与美的相遇、与梦的相拥。我依然保留着春天的力量,让草木之心有了灵魂的归属,让万物之情有了深刻的秉性。
多么期待能在创作中传递一种属于自己的绘画理念,饱满的激情,生动、敏锐地捕捉着事物的每一处的精神特质,在冲动与理性间寻找打动你的那一束光焰。我所追求的精神世界不仅可以点亮自己的心灵,很多时候无意中也在感染着别人的情绪,这种力量使得我的内心溢满了幸福感。朋友们看到画作后愉悦的笑意、真诚的赞叹,直接影响着我的绘画兴趣。在绘画艺术中要有自己独特的创作体悟,当然还需要一定的天赋,它需要我们不断地训练与探究。我一直在寻求的是用一颗敏锐的眼光,去体现画面的质感、诗意、语言、色彩、笔触、意识、格调、空间以及观念,从而去发现画面的意境、韵律、和谐之美,塑造可感的精神世界。开阔的视野,活跃的思维,打破绘画的陈规理念,从而能开拓我的崭新视域。我期待的绘画语言细腻而不混沌、厚重而不轻浮、疏朗而不繁复、娇艳而不媚俗,我的花卉系列力求让你深感风姿婉约,丰富的色彩中饱蘸喜悦。每一束花草都在妖娆中渗透着起伏的神态、温暖的情感、明快的精神内涵。我喜欢草木的淳朴,草木的素心,草木的真实,草木的回归。当你独自置身大自然,春风拂面,阳光普照,所有的花香都萦绕在你身边,所有的草木都摇曳在你脚下,那种奇幻般的热情与美好,那种单纯的心灵对话与激荡,在反复的凝视中,即可成为一种可塑的精神财富。我笔下的花卉尽量少一些羸弱、娇羞,呈现更多的是内敛、慧心,以及纯洁的气质。我喜欢呈现事物美好的一面,按照自己的内心去创作,在色彩与灵魂之间,在知性的深思熟虑中,在事物的深邃里,找到属于自己的精神向度与灵魂之舞。我不要求自己画作精纯,但我喜欢用诗意去诠释世界、演绎色彩。我时常会在一首诗里解读画面,感受一种可视的精神状态,在一幅画里体悟诗之意境与诗之韵律。尝试在诗歌不能抵达的艺术空间去完成一次视角的宣泄,也许,这多少有些悲壮的味道,但我不甘于慵懒地活着。
我无法用手指摁住时间,却可以在生命中燃烧热情!
在绘画的创作中,我总会寝食难安,对一幅画面的反复修改与琢磨,对一个局部的多次审视,对一束光线的弥漫,画面的平衡与韵致,暗处的叠加与光影的纠结,疏朗与浓密的映照,都会让我几天沉浸在绘画中而无法自拔。我甚至练成了一整天不说话的能力,情感完全渗透在画面里。我习惯了在深夜寂静的时候画画,此时我可以将沉寂的快乐叫醒,所有的诗心与画意在此得到了释放,全身心地表达自己、抒发情绪。我只想在此时酣畅淋漓地表达属于自己灵魂深处的感悟,享受自己的精神家园。我深知绘画与诗歌写作有着相同的理念,你对诗的敏感与发现,对日常事物的探求,对绘画一种磁极般的迷恋,都会给我带来不同的生命体验与喜悦之感。
我梦想能拥有一座完美的花园,自己种上各式各样的花草,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与绽放的花朵们亲密呓语。我纵容着它们的野性、它们裸露的芳香,我看着它们擎着清澈、纯洁、温暖的眼眸。风从四面八方吹来,露珠们警惕地打量着我,这些花草张开双臂,拥抱着整个世界,它们的美正在有序地呈现给上帝。与这些茂密、生动的花草在一起,内心涌起一阵阵欢喜与爱怜。它们会成为我画布上永恒的记忆!
当诗歌与绘画同时遇上女人,会发生什么?气质与修养,对美感永无止境的追求,意象与意境,热烈与火焰,美艳与美意,时尚与欢愉,延绵与眷恋,灵魂的震颤与生命的拥抱,它们相互交融、相互洋溢。
我希望激荡的诗意、蓬勃的笔触、热忱的色彩,从诗歌的文字语言,到绘画的视觉语言,从诗与画之间的穿越与呼吸,到听从心灵的召唤,能恰到好处地完成内心的诉求。在时间与空间的迂回中,在另一种思维的向度里,都能给我带来心灵的暖意,都能让我感受到生命之美与旷远的烁亮。
三色堇。本名郑萍,山东威海人,现居西安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陕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。陕西省文学院签约作家。1982年开始发表作品,获得“天马散文诗奖”“中国当代诗歌诗集奖”“杰出诗人奖”“《现代青年》”十佳诗人,“第五届华语诗歌春晚十佳华语诗人奖”,“前海诗歌大赛金奖”等多项。有作品散见于《人民文学》《北京文学》《上海文学》《诗刊》《诗歌月刊》《星星》等多种期刊。作品入选多种选本。出版诗集《南方的痕迹》《三色堇诗选》《背光而坐》,散文诗诗集《悸动》等。